法國大文學家普魯斯特在其名著「追憶似水年華」中描述了一段事件:普魯斯特剛回到家,母親幫他煮了一壺熱茶。在喝下一口茶之後「一整天的陰沉。想到明天也會一樣低氣壓,讓人實在提不起勁。我呆呆地舀起一匙剛才浸過瑪德蓮的熱茶到唇邊。溫熱且摻著蛋糕碎屑的茶水一沾染我的上顎,我不禁渾身一顫,停下動作,專心一意感受那一刻在我的體內發生的絕妙變化。一種難以言喻的快感貫穿我的感官,卻是驀然獨立、無牽無掛,不知從何而來……」於是普魯斯特便專注於熱茶所帶來的感受為何,不久便發現是過去待在貢布雷的姑媽家時有同樣喝茶配著瑪德蓮蛋糕的記憶。
心理學上把這種由嗅覺引發的過去記憶稱為「普魯斯特效應/普魯斯特現象」。然而,為何與其它感官相比,與嗅覺相關或由嗅覺引起的記憶與情緒往往更為強烈且深刻呢?這是因為其它感官接受物理刺激訊息時,會先將其送往大腦中的感官中繼站──視丘,透過視丘將感官訊息整合之後,再送往相關的大腦皮質區或邊緣系統,包含與固化及提取長期記憶功能有關的海馬迴,以及負責處理與產生情緒相關的杏仁核。
嗅覺的特別之處在於它不需要像其它感官訊息一樣經過視丘的整合處理才送往大腦其它部位。相反,嗅覺的氣味訊息會直接送往一個位於邊緣系統當中最邊緣的部位──嗅球;嗅球直接與海馬迴與杏仁核相連。因此氣味的訊號在傳遞與引發大腦反應的速度比其它感官訊號更快。同時,一篇在2017年的研究發現氣味相關的記憶之所以如此生動的可能原因,在於這些長期記憶的內容可能保存在處理嗅覺訊息的「梨狀皮質層」(Strauch & Manahan-Vaughan ,2017)。因此,嗅覺系統不僅與記憶相關海馬迴以及情緒相關的杏仁核直接相連,而且還能儲存與氣味相關的長期記憶,這或許可解釋為什麼某種東西的氣味可以如此迅速地觸發詳細的兒時記憶甚至是強烈的情緒。
參考書目
Strauch, C., & Manahan-Vaughan, D. (2018). In the piriform cortex, the primary impetus for information encoding through synaptic plasticity is provided by descending rather than ascending olfactory inputs. Cerebral Cortex, 28(2), 764-776.